第二十七章 燈光碎片

　　見沒有壹次拿下“副院長”，觀望的那些“新世界”強者立刻通過附近的巷子和坍塌的房屋前往別的街道，繞路去高塔。
　　“副院長”沒有將註意力放在他們身上，依舊凝視著靠近自己的陳文、劉川等人。
　　突然，他放在扶手上的雙掌緊了緊。
　　他淡藍色的眼眸瞬間變得幽深，仿佛被黑色的墨水汙染了。
　　深黑之中，壹棟棟建築浮現了出來，亮著數量不等的燈光，就像是“新世界”的投影。
　　投影逐漸放大，定格在了壹座燈火通明的高層樓房上。
　　“副院長”背後，不遠之處，同樣的建築靜靜屹立，每壹層每壹扇窗戶上都有或偏黃或純白的燈光映出。
　　緊接著，“副院長”眼中有兩點燈光越來越大，占據滿了他眸子每壹個地方。
　　嗚！
　　狂暴的風聲裏，巨大的氣流漩渦在“副院長”的身前凸顯了出來。
　　它染著燈光的色澤，散發出恐怖的吸力，讓陳文、劉川、商見曜和背負著芙羅拉、巴納德的兩名“新世界”強者如同壹張張毫無重量的薄紙，不可抵擋地直接飄了起來，投向漩渦的中心。
　　“他在借用‘執歲’的力量！”商見曜對這種感覺非常熟，高聲喊了壹句。
　　可那恐怖的吸力將他的聲音都拉扯得支離破碎，飄散於風中。
　　就在這個時候，於半空掙紮的劉川身上，壹道黑影分離了出來。
　　它搖晃著越變越大，瞬間就有壹棟樓房之感。
　　這巨大的黑影搶在陳文、商見曜等人之前，借著風勢，奔到了漩渦前方，然後張開雙臂，緊緊抱住了它。
　　嗚的風聲裏，巨大的黑影填入了漩渦的中心。
　　兩者就像正物質和反物質相撞，壹下就雙雙湮滅了。
　　伴隨著湮滅，狂暴的“巨浪”向著四面八方奔湧而去，將身在半空的商見曜等人啪地拍到了地上。
　　“副院長”同樣沒有幸免，他整個人都被拋了起來，於側後方壹棟建築的表面撞出了壹個大洞。
　　“巨浪”稍有平息，陳文、劉川等人飛快爬了起來。
　　身在“新世界”，他們都只是意識生命，這樣的傷害並不會讓他們獲得內出血、粉碎性骨折、腦震蕩等附加“狀態”，不至於留下什麽後遺癥，不影響他們接下來的行動。
　　當然，他們也不是全無損傷，這消耗了他們很大壹部分精神。
　　不過嘛，除了商見曜，其余“新世界”強者都提前做了準備，於自己身體周圍預了復數個人類，壹旦本身精神降到臨界點，立刻就抽取他們的意識，補充自身。
　　噗！
　　商見曜覺得不吐壹口血對不起剛才那幕場景，刻意具現出了相應的事物。
　　劉川望了側前方那棟建築上的大洞壹眼，高聲對同伴們喊道：
　　“我們盡快通過這裏，不要和‘副院長’糾纏！”
　　“好！”商見曜總是積極應答。
　　蹬蹬蹬，另外兩名“新世界”強者背上芙羅拉和巴納德，跟在劉川、陳文、商見曜身後，以狂奔的方式，越過了“副院長”撞入的那棟房屋。
　　他們剛跑出十幾米，“副院長”的輪椅就猛然從大洞中飛了出來。
　　它穩穩落到地上，轉了半圈，讓“副院長”能夠直接看到商見曜等人的背影。
　　芙羅拉無需自己奔跑，壹直在留意這邊的情況，見狀立刻喊了壹聲：
　　“空氣墻！”
　　除了商見曜缺乏默契，短時間內不知道該做什麽，巴納德、劉川、陳文等人同時半轉過身體，向後方十米處使用了“幹涉物質”這個能力。
　　穿過街道的颶風於那裏凝固了，被壹層層壓縮成肉眼可見的空氣墻。
　　這堵墻擋在“副院長”前方，讓他淡藍色眼中的敵人身影變得有些模糊。
　　他在空氣墻成型之前，已然壹拍扶手，讓電動輪椅自己滑了起來，比商見曜等人狂奔的速度還要快。
　　眼見自己快要撞在空氣墻上，“副院長”忙按了下扶手某處，完成了急剎車。
　　刺啦的聲音裏，電動輪椅及時停住了。
　　另外壹邊，劉川等人合力制造那堵空氣墻後，並沒有停頓下來，而是轉回身體，繼續狂奔。
　　隨著力量的抽去，層層壓縮而成的空氣墻無力再維持，猛地膨脹開來。
　　剛才的壓縮有多麽的極限，現在的膨脹就有多麽的誇張，以至於直接產生了壹場爆炸。
　　轟隆！
　　空氣墻崩解為恐怖的沖擊波，狠狠拍向四周。
　　就在正對面的“副院長”自然無法幸免，被直接炸飛，撞入了路旁由坍塌建築形成的廢墟裏。
　　嘩啦！廢墟在沖擊波席卷之下進壹步坍塌，將“副院長”掩埋於內。
　　商見曜扭著身體，邊跑邊看到了這壹幕，忍不住擡起手掌，為芙羅拉、巴納德等人的默契鼓掌。
　　與此同時，隨著地震的劇烈，高塔周圍那壹棟棟燈火通明的房屋有部分再也無法支撐，轟然倒塌了。
　　裏面的燈光化作無數碎片，或飛回高塔，或落向地面，或飄向了他處。
　　“它們不都是‘莊生’的燈嗎？”哪怕鼓了壹陣掌也能穩穩跟住大部隊的商見曜見狀，震驚開口。
　　狂風灌了他壹嘴，將他的聲音壓回去不少。
　　“碎片而已。”陳文跑得雖快，卻處在勻速狀態。
　　這時，劉川猛地喊了壹聲：
　　“小心！”
　　幾塊燈光碎片飛落了過來。
　　商見曜就跟在玩遊戲壹樣，時跳時滾時而前撲，完美躲過了它們。
　　下壹秒，他目光穿過坍塌建築間的縫隙，看見另外壹條街道上，之前繞路去高塔的某位“新世界”強者躲閃不及，被壹塊燈光碎片碰到了身體。
　　騰得壹下，這“新世界”強者被點燃了。
　　他發出淒厲的慘叫，以人形火炬的姿態支撐著滾了兩圈，然後連人帶“火”，徹底熄滅，消散無蹤。
　　只知道燈光碎片危險但不清楚危險在哪裏的劉川目光壹凝，放慢了腳步。
　　性格軟弱的他開始害怕前行。
　　要不是他自家知道自家的缺陷，早就請“真理”修改過壹定的記憶，做了深層次的催眠，他現在肯定已經堅持不下去。
　　啪啪啪，商見曜為自己剛才的閃避鼓起了掌。
　　不知為什麽，他們接下來的狂奔裏，並未遇到“查理”、“李教授”等人的阻攔，“副院長”也沒能追趕上來。
　　就這樣，他們於砸落的石塊、飄散的燈光碎片、吹過的狂暴颶風和不斷出現的地面裂縫中，來到了高塔外面。
　　這座高塔深入雲霄，每壹層的燈光都異常明亮，和周圍的黑暗天空形成鮮明對比。
　　它的大門很普通，約莫兩人高，對開，木制，呈紅棕色。
　　商見曜壹個箭步跳上臺階，伸出雙手，推起大門。
　　可不管他再怎麽用力，大門都紋絲不動。
　　“等壹下。”巴納德顫顫巍巍地說道。
　　商見曜收回了手，望向這位伏在同伴背上的老者。
　　巴納德解釋道：
　　“‘真理’說過，祂會幫我們打開的。”
　　巴納德話音剛落，那扇兩人高的紅棕色木門就發出吱呀的聲音，緩慢向後敞開。
　　……
　　第八研究院，那座小型城市內。
　　知道動亂開始的蔣白棉又壹次潛入這裏，埋伏於核電站和旋渦狀建築所在區域的邊緣。
　　她等了壹陣，發現不少“無心者”變得很是焦躁。
　　漸漸地，它們狂暴起來，不再堅守崗位，或彼此廝殺，或逃避著什麽般湧向城市外圍。
　　“這就是‘新世界’動亂對現實的影響之壹？”蔣白棉沒急著出去，直到這片區域只剩下少量殺紅了眼的“無心者”，才使用“鏡中世界”，壹步步靠近起那座旋渦外形的建築。
　　能直接看見目標的情況下，她當前還不會迷路，沒用多久就抵達了原本會出現“無心病”征兆的地方。
　　她的腦袋又壹次抽痛，她不得不趕緊向後退了幾步。
　　“動亂還沒發展到高潮階段？”蔣白棉無聲自語了壹句。
　　她立在那裏，凝視著那座旋渦外形的建築，耐心做起等待。
　　幾分鐘後，她看見目標建築周圍有無形的事物驟然崩解，化成壹團團氣流吹向遠方。
　　蔣白棉心中壹動，立刻往前。
　　這壹次，越過那條臨界線時，她不再有頭痛眩暈之感。
　　穿戴著軍用外骨骼裝置的蔣白棉三步並作兩步，飛快來到了旋渦狀建築的門口。
　　她隨即伸出雙手，按向金屬鑄就的大門。